第二次生命的起點——蘭州大學第二醫(yī)院DCD器官移植工作紀實
醫(yī)學技術日新月異，器官移植也正在成為常規(guī)手術。全世界已有數十萬身患不治之癥的患者由于器官移植而獲得了第二次生命，成為不幸中的幸運兒。
日前，省衛(wèi)生廳也下發(fā)有關《通知》成立“省級人體器官獲取組織(provincial Organ Procurement Organizations，簡稱POPO)”和“死亡判定專家組”，蘭大二院也成為甘肅省4個人體器官獲取組織之一。在本文中，筆者將與您一起回顧作為大型綜合三甲醫(yī)院的蘭大二院是如何在甘肅省內率先開展器官移植工作的。
一供體捐獻5個器官 感動整座城
2013年2月10日，蘭大二院急救中心像往常一樣忙碌著，樓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救護車的警笛聲，一輛平車被眾人七手八腳地擁了進來。車上的男子因遭遇車禍被120送入，此刻已昏迷不醒，生命危在旦夕！經過搶救初步確診為重度顱腦損傷。
時間就是生命！患者需加強監(jiān)護，緊急生命支持，迅速被轉入外科ICU，“生命監(jiān)測、建立通道、吸氧、補液等，以保持生命體征穩(wěn)定，搶救工作在有條不紊的緊張進行著。經多學科全力搶救下，患者因傷勢過重，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生命體征全靠藥物、機器維持，經多學科專家會診，依據輔助檢查和患者的體征病情，確定為腦死亡。
在萬分悲傷的家屬跟前，院方向家屬宣布了這個噩耗，出人意料的是，家屬強忍著悲傷，主動向醫(yī)院提出捐獻患者器官的意愿。院長李玉民獲知該信息后高度重視，立即組織相關人員進行論證和準備，嚴格遵照我國DCD器官捐獻相關規(guī)范和流程，按照國家衛(wèi)生部和中國紅十字會的規(guī)定積極上報甘肅省衛(wèi)生廳和省紅十字會。甘肅省第二例DCD捐獻器官移植工作進入緊鑼密鼓的準備中……
2013年3月9日早上8時30分，蘭大二院手術室被悲傷的氣氛籠罩著，患者的心臟停止了跳動，醫(yī)護人員和供體的家人一起送別一位“偉人“——王偉(化名)。經過家庭會議商定，自愿捐獻了他寶貴的肝臟、雙腎臟、肺臟和角膜，希翼他的生命以另一種形式在這個世界得以延續(xù)……也許是一位先天失明的幼童、也許是一位像他一樣正值青壯年卻被腎衰竭折磨的青年、也許是一位閱盡人世風雨氣喘吁吁的老人，他們將借助王偉捐獻的器官，把人間的大愛傳遞。當天晚上19時，從蘭大二院器官移植團隊處了解到：王先生所捐獻的五個器官已成功完成移植。
這也是蘭大二院器官移植團隊自2012年8月完成全省首例DCD移植后又一例DCD器官移植手術，同時一位供體挽救五位受體，屬甘肅省第一次。特別是肺臟移植手術尚屬甘肅省首例。一體多供和DCD器官移植手術的成功完成，不僅標志著蘭州大學的器官移植水平取得更大的進展，也標志著甘肅省的器官移植水平邁上了新的臺階，翻開了我省器官捐獻移植的新篇章。
夢想照進現實
器官移植通常是指將健康的器官移植到另一個人體內，使之迅速恢復功能的手術。器官移植曾是人類一個古老的夢想。在《列子》中就有過神醫(yī)扁鵲為病人換心的故事。大約在公元前600年，古印度的外科醫(yī)師就用從病人自己手臂上取下來的皮膚來重整鼻子。這種植皮技術實際上是一種自體組織移植技術，它和此后的異體組織移植術成為今天異體器官移植手術的先驅。現代的器官移植應始于法國外科醫(yī)師阿歷克西斯?卡雷爾，這位最早嘗試心臟移植的先驅者因其多項研究成果而榮獲1912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yī)學獎。
器官移植作為終末期器官功能衰竭患者挽救生命和改善生活質量最有效的手段，也代表著最先進的醫(yī)療技術，目前在中國技術已較成熟，成功率非常高。然而，器官的來源卻成為該項技術發(fā)展的最大的瓶頸，據悉，我國目前約有30萬名患者急需器官移植，但是受捐贈器官稀缺制約，每年器官移植手術僅為1萬余例。公民逝世后器官捐獻是解決器官來源的最佳途徑，器官捐獻倡導捐獻者或直系家屬自愿原則，只有患者經所有搶救措施無效，被醫(yī)生證實死亡后，才會考慮是否適合器官捐獻。器官捐贈不但是逝者奉獻社會、拯救病患、延續(xù)生命一種獨特的大愛方式，更是社會文明進步的重要標志。
為有效解決供體來源緊缺問題，中國紅十字總會和衛(wèi)生部于2010年3月啟動了心臟死亡器官捐獻(DCD)試點工作，DCD器官移植是解決供體來源緊缺的有效途徑，也是器官移植發(fā)展的必由之路。
2011年7月，甘肅省衛(wèi)生廳正式啟動心臟死亡捐獻器官移植試點工作，蘭大二院作為我省首批試點醫(yī)院獲得準入資格。隨即，蘭大二院成立了心臟死亡捐獻器官移植工作委員會，負責規(guī)范指導本醫(yī)院開展心臟死亡捐獻器官移植工作。同年8月5日，蘭大二院器官移植團隊成功完成了甘肅省首例DCD人體器官捐獻，三位患者分別接受了肝臟和腎臟的移植，手術均取得成功，也標志著我省器官移植事業(yè)進入了新的階段，迎來了我省器官捐獻的良好開端，擴大了器官移植事業(yè)的影響。
這一切，都是為了生命的完美
“世界總是不完美的，疾病的存在證明了這一點。我看到的，卻更多是體現人性的大愛及光輝。”母親為孩子捐肝，義無反顧；妹妹為哥哥捐肝，瞞著即將結婚的男友，最偉大的莫過于無名的捐獻者……“我們的工作，就是讓這些無私的大愛和義舉得到完美地實現。”蘭大二院器官移植團隊的一位醫(yī)生動情地向我們說道。
人體大器官移植是當今醫(yī)學界的前沿技術，被譽為“醫(yī)學之巔”。蘭大二院自開展甘肅省首例DCD器官移植以來，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
“作為一名醫(yī)生，心要靜，要專一。”院長李玉民說道。
肝臟是解毒、代謝合成的“人體化工廠”，布滿了管道結構。無數小血管旁逸錯綜，就像“兩棵樹冠相對的大樹”。肝的質地又很脆，要把它從供體取下或分割，再“移種”到受體腔內，一一對接血管，術后還要克服排異，風險之高，技術之難，不僅外行人無法想像，內行也視為畏途。毫米上的精雕細琢，肝移植是外科中難度最大的手術之一。
就在這個高精尖領域，李玉民是甘肅省最早涉足該領域的醫(yī)生之一，也率先在省內開展肝移植工作。而在他的帶領下，蘭大二院器官移植團隊攻堅克難，捷報頻傳。
筆者也有幸參與了DCD器官捐獻的部分過程。從所有的工作人員前期一絲不茍的準備到術中的精細入微，都包含著每一位參與者的辛勤勞動，手術成功后大家喜極而泣的淚水不僅包含著對受體給予生命延續(xù)的敬畏，也是獻給了整個團隊。其中的艱辛或許只有他們才能真正體會……
2013年3月24日，年僅兩歲十個月的小武(化名)離開了這個對他來說未知眷戀的世界，或許他并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只是換了一種存在方式，而他也是甘肅省第一例兒童捐獻者，年齡之小在國內尚屬罕見，他捐獻的肝臟和腎臟同時在3個生命中得以延續(xù)。
當從外省傳來3例手術一切順利的消息后，院長李玉民激動不已。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份“珍貴的生命禮物”得以延續(xù)背后的驚心動魄。為聯系受體，“幾乎把國內大的器官移植中心都找遍了。”李玉民一口氣列舉了好幾家知名醫(yī)院的名字。從前一天下午3時開始，他就開始指揮這場讓生命延續(xù)的戰(zhàn)斗。
事實上，早在家人主動提出捐獻小武遺體的那一刻起，這場戰(zhàn)斗就悄然打響了。蘭大二院的專家們先開始在各個科室尋找，確定沒有合適的受體后，又聯系了全甘肅省有資質的醫(yī)院，依然還是沒有配得上的受體。后來，又通過甘肅省紅十字會和中國紅十字會，把尋找的范圍擴大到了全國有資質的醫(yī)院。
除了要尋找合適的受體，擺在李玉民面前的還有另一個難題。面對年齡如此小的供體——只有兩歲10個月大的男孩，在甘肅省尚屬第一次，即使在全國范圍內也是罕見的。從醫(yī)學角度來說，捐獻者的年齡越小，“血管就越細、越脆弱，可能出現的變數也越多”。倫理委員會的成員從四面八方趕來，相關的一系列程序也迅速啟動。
3月24日下午3時56分，被白菊和黃菊簇擁下的小武在重癥監(jiān)護室門前與大家進行最后的告別。“小武，我們的好孩子，我們生死不離，你讓我們相信了生命不息，你的血脈創(chuàng)造了奇跡，愛是你的傳奇。你偉大的精神世界，將是我們成人的全部動力。”悼詞結束后，在場的人都已泣不成聲。
就在這時，小武的爺爺走近看了一眼，其余的時間他都在一旁靜靜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這位58歲的老人，戴著一頂藏藍色帽子，腳上穿著一雙黑色布鞋，蹲在走廊的一角，從背包里掏出半卷發(fā)皺的紙巾，擦了擦眼淚。“死的人死了，(捐了的話)，還能救一個生命。”半晌，這個只上過小學的農村老漢才冒出一句話。
一切都來得那么的突然。今年元旦后不久，爺爺便頻繁地聽孫子嚷嚷頭疼。原本活蹦亂跳的年齡，經常喊乏。感覺不妙的家人把孩子送到縣醫(yī)院做了腦電圖。醫(yī)生作出的診斷是顱內腫瘤。
為了看病，這個小男孩第一次來到大城市蘭州。他去了一趟小西湖公園，住了一晚上60元的招待所，還對爺爺提要求說，“等我病好了，你要給我送一架玩具飛機。”然而，這美好的一切都終止在2013年3月24日下午18時……
孩子的爺爺趕來看孫子最后一眼，他摸了摸孩子的眼睛，拽了拽孩子的衣服，嘴里念叨著：“小武，走好。”
大愛延續(xù) 送上祝福
2013年4月3日是接受甘肅省第二例心臟死亡后器官捐獻移植手術的五位患者康復出院的日子，蘭大二院特意為他們舉辦了一場歡送會。當天，甘肅省第四例心臟死亡后器官移植手術也在蘭大二院實施。
在見面會上，聽到的最多的話語是感謝，是圓滿，這一天，的確是個好日子。
在歡送會現場，醫(yī)務人員為五位接受器官移植的患者送上了獻花，肝移植患者張某的兒子代表家屬說道：“知道父親需要肝移植才能挽救生命后，我們全家人度日如年。得知有人愿意捐獻器官，我們很激動，深受感動的同時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父親在這么多好心人的幫助下活了下來，如果在別人需要救助的時候，我想我會勇敢站出來。”
“這是一種愛的傳遞，愛的接力。”在媒體見面會上，蘭大二院院長李玉民如是說。
同時，蘭大二院也已在蘭州市某公墓區(qū)劃定區(qū)域，為DCD捐獻者樹碑，同時也將作為今后醫(yī)學生和年輕醫(yī)生接受醫(yī)德教育的基地，每年還將組織他們前去祭掃。
從全省第一例到第四例，在這看似冷冰冰的數據背后，不僅隱藏著蘭大二院不斷沖擊醫(yī)學“巔峰”的艱難歷程，更包含了許許多多患者家庭的希望與幸福。
如今，蘭大二院在器官移植的道路上已經走在了全省的前列。4例DCD供體及多例器官移植手術的成功開展，是蘭大二院對國家衛(wèi)生部和中國紅十字會聯合啟動的公民死亡后自愿捐獻器官的倡導和實踐，更加體現了蘭大二院對DCD工作的高度重視，也展現了蘭大二院近年來加強學科建設、人才梯隊建設的顯著成效，體現了醫(yī)院的整體實力，也為DCD器官移植的后續(xù)工作積累了寶貴的經驗，相信在各級政府和社會各界人士的關心和共同努力下，會有更多的人奉獻出這種大愛和義舉，更多的造福廣大患者。（文：李培武 蘇國明 李瀅）
——摘自《甘肅日報》2013年12月12日08版